2025巴菲特股东大会笔记

有时候机会稍纵即逝，必须当机立断。1966年我接到一个电话——细节不便多说——一位女士表示愿意以6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她丈夫的公司，其中包括200万美元资产和900多项业务，预计年税前利润可达200万美元。这个价格听起来相当诱人。

我和查理立即讨论了这个机会。虽然查理不认识这位女士，但他知道她的合伙人Ben Rosser。我们猜测卖方可能是位富有的寡妇，或是她的丈夫出于某种原因急于脱手。直到12月31日，我们仍在研究账目，试图理解她的出售动机。

第二天早上，Will Phillips来电提醒我们：东海岸人士对中西部人可能存在偏见。如果这位女士来自爱荷华州，她的行事方式可能与东部人不同。面对年收益率高达33%的交易，确实很难保持耐心。

这件事让我明白：真正的良机来临时，不需要再等待。当有利可图且合理的机遇出现时，就要果断行动。耐心固然重要，但更重要的是识别机会的敏锐和行动的决心。当然，市场机会从不会永远等待任何人。

耐心确实是重要的品质，但更重要的是在机会来临时能够当机立断。当机遇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时——可能只是一个5秒钟的电话——你必须立即判断是否值得把握。在商业决策上，最忌讳的就是自我怀疑。很多时候，正是因为犹豫不决而错失良机。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经商是如此令人着迷的事情，也是我最大的乐趣所在。

虽然我已经90多岁了，财富也远超常人，但我依然每天清晨都满怀期待地来到办公室。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，而是能够帮助他人、创造价值的快乐源泉。这种热情是可以传承的，我希望我的孩子们也能体会到这种快乐。

就像我和查理60多年来建立的合作伙伴关系一样，我们始终与志同道合的人共事。这种合作模式从未让我们失望，也一直是我们寻找新伙伴的标准。正因如此，今天在座的每一位董事和团队成员才能如此默契配合。当你确信某个机会确实有利时，就不该再犹豫——必须立即行动。

你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。在我们这个行业，要组建一支优秀的投资团队并非易事。在美国这样广阔的市场中，要培养出适合资本运作的环境需要长期积累，特别是在资本配置方面更是如此。这需要时间沉淀，更需要找到一群志同道合、能够互相信任的伙伴。多年来，我始终以审慎的态度对待每项投资决策，仔细评估其中的风险。

昨天我参观了公司的展览现场，那些充满热情的员工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他们不图回报，只是单纯热爱自己的工作。这种态度令人敬佩。我认为，选择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至关重要。我职业生涯中遇到过五位老板，每位都让我受益匪浅。但最终我选择了创业，因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最好的工作状态。

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幸运，在七八岁时就找到终生热爱的事业。就像著名指挥家格伦·米勒的故事，他的乐团最初默默无闻，直到1941年才因独特风格一鸣惊人。如果你足够幸运，在年轻时就能找到真正热爱的事业，就不要太在意起薪高低。但要注意选择正确的公司和老板，有些工作确实不值得去做。

我们生活在一个伟大的国家，处在最好的时代。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将接力棒交给格雷格·阿贝尔。但要打造像伯克希尔这样的企业，绝非一朝一夕之功。在财务方面，有句话说得好：'致富一次就够了，不必冒不必要的风险。'市场上总有人通过借贷或金融杠杆牟利，指望最后能找到接盘者。但请记住，这种投机行为终将付出代价。

虽然我无法重来人生，但如果可以，我依然会选择做自己热爱的事业。迄今为止，这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精彩的人生旅程。

关于刚才那位先生的问题，我想说的是：即便暂时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，也不必过分焦虑。人生中总会遇到恰当的时机，也会遇见真正适合的人。就像寻找终身伴侣一样，也许你会一见钟情，但即便错过了一个人，也不代表就再也遇不到合适的对象。有些值得等待的人和事，往往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。

这是个非常好的问题。真希望我年轻时有人能给我这样的建议。这其实关乎你选择与什么样的人为伍——不要期待自己每次都能做出完美决定。如果你的生命有特定的发展方向，就要寻找值得尊敬的人成为伙伴。就像我过去几年合作的几位朋友，虽然他们的规模远不及伯克希尔·哈撒韦，但选择与志同道合者同行才是明智之举。可惜这些道理往往要到人生后半程才能真正领悟。

与其盲目追随富豪模仿他们的成功模式，不如寻找你真心欣赏的智者。我自己就是这样做的：向优秀的人学习，在实践中成长。如果你已经找到有意义的事业，而且没有迫切的财务压力，不妨像查理·芒格那样，花时间与智者相处。我说的这些人都在超越本职地创造价值，找到这样的伙伴并分享成功是莫大的幸运。即便暂时找不到，也不要放弃追求，持续努力终会遇到志同道合之人。

记得当年我去GEICO求职时，面对紧闭的大门，完全不知道门后是谁。但十分钟后我就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人。永远不要忘记那些帮助过你的人，要用实际行动回报他们。当然，有时事情也会不尽如人意。如果你有幸身处良好环境，一定要懂得珍惜。比如生在美国就已经比世界上大多数人幸运——全球80亿人口中只有3亿多美国人，这本身就是一种优势。但要记住：任何时候都不要违背自己的原则去迎合他人。

投资对我而言充满乐趣。很多人赚到钱就离开这个行业，但真正应该寻找的是能让你终身热爱的事业。像汤姆·墨菲这样独具慧眼的人实在难得——他直到98岁仍保持着发现他人潜力的敏锐。要成为更好的自己，就要寻找这样的导师。伯克希尔的成功也得益于此：从1963年就开始合作的Sandy Gottesman，共事30多年的Walter Scott，到如今已合作25年的格雷格·阿贝尔...与这样的人同行永远不会错。

有趣的是，这样做似乎还能延年益寿。我和这些伙伴们都出奇地长寿——也许是因为常喝可乐（笑），但更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做着热爱的事。幸福的人往往更长寿，这是我的切身感受。

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高潮和低谷，这很正常。感谢你的问题，虽然对我来说这些可能微不足道。就拿查理来说，他也经历过许多艰难时刻，但这就是人生的一部分——没有谁能够永远一帆风顺。

我并不是要给你最好的建议，但我想说的是：低潮是每个人一生中都会反复遇到的。也许对你来说，某些低谷会显得特别沉重，但请相信，遭遇挫折并不意味着世界末日。我可以向你保证，即使经历低谷，你也不会因此倒下。有些人面对困境时，可能会被轻视或嘲笑，但真正伟大的人即使暂时运气不佳，也会坚信转机即将到来。所以，不要认为运气只是运气。

如果你正在经历低谷，比如健康问题，那确实难以言喻。但请记住，我们生活在一个美好的时代。想想看，如果你出生在一百年前、五百年前，甚至更早的动荡年代，命运可能会截然不同。相比之下，我们这一代人已经非常幸运了。经过二十几代人的努力，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二十年前，许多事情可能超出个人的掌控范围，但今天，我们可以更有智慧地应对挑战。

我会建议你把注意力放在生命中的美好事物上。坏事总会发生，这是不可避免的，但即使在困难时期，美好的人生依然可以把握。这就是我的观点。

就我个人而言，94年来，我从未遇到过真正糟糕的事情，我的许多朋友也是如此。我想喝可乐就喝，想做什么就做，至少到目前为止，一切都还不错。

再举个例子：职业橄榄球运动员的巅峰期可能只有到30岁或40岁，但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命周期。同样，如果你选择某个行业，从一开始就要明白它的规律。棒球运动员也是如此，每个位置都有其特定的挑战。

查理和我经常讨论一个问题：人的身体并不需要过度的运动。我们很注重保持健康，但不会过度消耗自己。我用运动员做比喻，是想让你明白——关注积极的一面更重要。如果你想延长生命，并且足够幸运（比如像你这样，远道而来依然精力充沛，还能与这么多聪明、有趣的人交流学习），那么你已经比过去几百年、几千年的大多数人都幸运了。这就是我想分享给你的。

这真是太棒了！请稍等一下——其实不必详细介绍我的生平，我很清楚自己的故事。感谢你在这个四万人的场合提出如此有趣的问题。让我分享一个年轻时的经验：

在我创业初期，常常独自驾车跨越各州拜访不同公司。那时我还很年轻，企业也没有专门的投资人关系部门，通常都是CEO直接接待。我总是担心会被拒之门外，后来摸索出一个方法：当请求见面时，我会明确表示'只需要10分钟'——除非对方主动要求延长。这个时间限制的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。

这让我想起70年前煤矿业的经典提问：'如果被困荒岛十年，你会选择持有哪家竞争者的股票？'管理者们总热衷于谈论对手，就像孩子们喜欢比较玩具。但我学会了引导对话重点——确保他们不只谈论竞争者，更要阐述自己的核心竞争力。

如今企业结构越来越复杂，各部门就像独立拼图。投资人关系团队总会强调购买股票的好处，这个职能正变得越来越庞大。但关键在于用你自己的方式理解企业。伯克希尔就有独特的管理哲学，虽然我们提供充足资料供研究，但实在无法逐一面试四万多人的请求。

我由衷欣赏你的执着，但不得不坦白相告：这就是我们能提供的全部了。你的努力令人钦佩，但规则必须公平适用于所有人。

确实如此，这些企业之所以能获得丰厚利润，正是因为它们投入了大量资本。任何生意都需要资本投入，这是毋庸置疑的。以可口可乐为例，其装瓶业务需要大量前期投资购置设备，但进入运营阶段后，所需的追加资本就相对较少，却能产生可观的回报率。而销售环节的资本需求则更为有限，这种商业模式非常出色且经久不衰。

从资本运作的角度来看，保险业是个特殊案例。财产险和意外险业务需要充足的资金作为担保，但可以利用保费进行投资运作。这类资本密集型业务如果管理得当，会带来极佳的回报。苹果公司就是另一个典型案例——它几乎不需要额外融资，还能持续回购股票。虽然股价会有波动，但其商业模式非常稳健。

在投资领域，很多人通过资本管理获得了巨额财富。他们成功的秘诀在于善用他人资金，并收取管理费。即便业绩不佳，这些管理者仍能获得可观收入；而表现优异者自然会吸引更多资金。这就是资本市场的运作机制，我们不必苛责。

查理和我经过多年思考，最终选择采用这种模式：用投资者的资金来创造收益，同时让他们分担风险。这确实是最理想的商业模式之一。当然，这种模式也存在被滥用的可能，我们在美国和加拿大都见过类似案例。

人生中遇到的老师往往能给你带来最深刻的影响。我很幸运，不仅在学校遇到了优秀的老师，还从雇主和前辈那里学到了很多。我的父亲就是我的第一位投资导师——因为他在投资行业工作，每个周六我都能观察他是如何做生意的。我还阅读了大量投资类书籍，这些是其他孩子很少接触的知识。

记得在奥马哈公共图书馆，我偶然发现了一本19世纪的投资著作，后来在纽约又找到了更多珍贵的书籍。虽然我热爱阅读，但远不及查理·芒格那样博览群书。有人曾问我最想和谁共进午餐，我的答案永远是查理。他就像一座行走的图书馆，总能从书中发现真知灼见。保持好奇心，找到志同道合的老师至关重要。

我先后在三所学校就读，最后进入华盛顿大学。每所学校都能遇到两三位让我受益匪浅的老师。他们不仅传授知识，更给予我特别的关注和指导。比如本杰明·格雷厄姆教授，他就像父亲一样悉心教导我。还有《伟大的大桥飞人》这本书，让我获得了重要的人生启示。

父亲常说每个人都是独特的。也许你现在觉得迷茫，但终会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。在学校里，你会遇到那些特别投缘的老师——无论是交谈方式还是教学方法都让你如沐春风。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时，格雷厄姆教授就给予了我父亲般的关怀。

回顾过去，至少有十位导师对我的人生产生了深远影响。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：愿意花额外时间帮助年轻人。我认为优质的教育体验更多来自这种个人化的师生关系，而非学校本身。这些感悟已经超出了我原本想要表达的范围。